无处申辩

作者 查一路

　　我和科室小张要下乡作调查。要去的乡是个贫困乡，据说特困家庭连孩子一年几百元的学费也交不上。小张和我一合计，就餐问题自己解决，避免扰民。于是，买了一箱“康师傅”，够两个人两天吃的。

　　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副乡长，满面油光。中午听说我们要吃方便面，脸都涨红了：“再怎么穷，还没得饭吃？”一群人应声涌进门，齐声附和：“就是！就是！简直是开玩笑嘛！”我和小张想申辩几句，这群人连听都不想听。

　　不由分说，被一车子拉着，又从乡下往回赶到城郊。找了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落座。不但有饭吃，而且相当丰盛，上了鳗鱼和大闸蟹。这群人说，只要客人踏进门，就勾起了他们美好的食欲。其实，只需要一瓶开水，“康师傅”就可以让我们又辣又烫地吃一顿。但我明白他们的意思，你客人既然来了，已经激起了人家美好的食欲，那就得对人家的食欲负责。

　　下午到了一个村，心想这下“康师傅”应该派上用场了。不料，村长一听，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：“你们也太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了！简直是在打我的脸！”我们想解释几句，村长一摆手，那些话就别说了，别看我们村穷，可吃喝比城里还方便。原来，村里为了招待，还有个定点饭店。

　　肩上的“康师傅”被扛着串村走乡，就是无用武之地。这一箱方便面本可以替下几个孩子一年的学费。可是无奈，回城的那天上午，还是把它扛了回来。我们直接去了单位，不想这下又让我们有口难辩。

　　下午上洗手间，就听“包厢”里两个人蹲在那里议论：“这俩小子也够心黑的啊。跑去大吃大喝不算，估计贫困乡没什么可往回带，竟把人家的方便面扛了一箱子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