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落的玻璃窗

作者 佟惠军

插画 邹源

“砰”！一声巨响，一扇玻璃窗从天而降轰然落地，塑钢（1）框架和玻璃碎片四处迸溅。

老李和小李从窗户在他们手中滑落开始，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，看没砸到人，松了口气。老李从皱巴巴（2）的上衣里，掏出一盒烟，给小李一根说：“压压惊（3），真是万幸没砸到人。”

小李的脸煞白，他才22岁，是老李的远房侄子，被老李从村里带出来，和老李一起干点儿家装的活。

小李接过烟，怯怯地说，“叔，咋办？人家中午回来看啥活没干，窗户还掉下去了，不得急眼啊？现做肯定来不及了，再说要让咱赔双倍咋办？让赔误工费（4）咋办？要不咱俩跑吧。”

老李还没等小李说完，一拳头打了过去，虽然没用力，也打得小李趔趄（5）了一下。“平时叔都咋教你的，男人做事要有爷们样（6），窗户是咱俩失手掉下去的，你说怪谁？”

“今天不是风大吗？”小李小声嘀咕着。 “咱不能那么做事，等屋主回来咱赔，人家要误工钱咱给，活还得干下去，你懂不懂？！”

小李唯唯诺诺地答应着。这时，屋主开门走了进来。“怎么样？窗户安完了吗？” “咦，怎么回事？新窗呢？”屋主来到两人站着的阳台上，看空荡荡的窗台问道。

犹豫了好一会儿，老李鼓起勇气，一脸歉疚地说道：“赵兄弟，实在对不起啊，刚才我和侄子干活的时候手滑了，窗户掉下去了。”

屋主从阳台上往下望去，看满地的玻璃碎片，地上并没有血迹，问道：“没砸到人吧？”老李赔着笑，“没砸到人！您看这窗户今天肯定是安不上了，我俩抓紧回去再做，窗户我们赔，误工费您看多少合适？”

赵先生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小李，笑了，“李师傅，你和小李也不是成心（7）把窗户扔下去的，今天风太大，我也不怪你们，窗户你俩抓紧做，我给你们本钱。”

“我没听错吧，赵叔，真不用我们赔？”小李的声音都变了。 “那怎么行，您这不是花了两份窗户钱么，不要误工费我们就很感激了，窗户必须我们赔。”小李拽了拽老李的衣角，心说，我叔咋那么傻，人家都说不用咱赔了，你还坚持啥。老李瞪了小李一眼，看向赵先生。

赵先生拿出150元钱，递给小李，“小伙儿，你拿着，这钱应该够成本费了，你得跟你叔好好学，你叔好样的，讲究（8），以后朋友有活儿我给你们介绍。”

小李的心像被什么触动了下，低下了头。

（1）塑钢 ポリ塩化ビニル

（2）皱巴巴 しわしわ

（3）压压惊 ちょっと一服

（4）误工费 工事遅れの罰金

（5）趔趄 よろめく

（6）有爷们样 気骨を持つ

（7）成心 わざと

（8）讲究 義理堅い